第五十二章 百裏背後那張底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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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二章 百裏背後那張底牌
長公主府的鐵騎集結在傘店周圍，弓箭手已掩藏在位置最佳的暗處伺機等待，延子均和方季平互相望了一眼，延子均走到傘店門前，擡手敲門。
裏面沒有傳來聲響。
延子均朝後頭望了一眼，方季平走下馬來，也敲了敲門。
二人耐心地等待著，朝天望去，豆大的雨點再往下掉，越來越密集。
“誰？”
這時，裏面終於傳來了回應。
延子均偽裝出避雨心急的樣子，朝裏面說道：“店家你好，我是趕路的行人，天下雨了趕不了路，正好看到你這兒有賣傘，想進去買一把傘。”
裏面的人在門邊回道：“天還沒亮，不做生意。”
裏面看來是不會開門了，方季平打算下令硬闖。他示意延子均靠去邊上，擡起手臂，向周圍屋頂上的弓箭手發出信號——門一開，就射箭。
這是要一個活口都不留的意思。
掩藏在暗處的弓箭手已經將第一支箭抵在弦上，準備在手臂落下的一瞬間，對門內出現的任何人射發出去。
就在方紀平的手臂快要與肩膀持平時，弓箭的弦已經崩到最緊之時，“嘎吱”一聲，門內出現了一個聲響，在這死寂沈默的近黎明之夜前夕，格外的清晰。
木板門被從裏面拉開，那鶴發童顏的青年男子撐著一柄傘立在門口，方紀平被對方特殊的外形驚了一驚。
追蟬微微一笑，目光掃向門外的鐵騎：“這麽多人都要買傘嗎？”
方紀平捏緊拳頭，背在身後，示意弓箭手待命，對白發的男子威脅道：“你知不知道你劫走的犯人是誰要的？”
追蟬反問：“你知不知道這裏是誰的地盤？”
方紀平威脅道：“我知道你是黑市暗幫的二當家。虹陵見不得光的的地下暗活都是你們在做。朝廷對此睜一只閉一只眼，但是你們現在插手了朝廷的案子，過了這條線，不交出人，就等著付出代價。”
追蟬無動於衷地繼續問道：“你還沒回答我，你知不知道這裏是誰的地盤？”
“區區暗幫也敢跟朝廷作對！”方紀平將對方這種態度看作是完全不放在眼裏的挑釁，不願再跟對方多費口舌，身後的拳頭緩緩扭轉一個角度，手心向下，五指張開。
對面數箭齊發，如貫雲之電，射向店內的人。
伴隨著轟隆隆的電閃，驟雨傾盆而下。
追蟬將手中的傘擋在身前，飛速旋轉，快得看不見傘骨和傘面，飛濺無數水花，竟奇跡般地將那些箭悉數擋掉了，而且傘面上毫無損壞的痕跡。
四面八方飛來的箭越來越多，門板上早已被插得千瘡百孔。
追蟬跳出店內，兩手各撐一把傘，把自己包在傘裏面，抵擋著四面八方而來的箭雨。隨著時間流逝，他手中的兩把傘已經快堅持不了多久。
“沖進去！”
方紀平帶著人沖進了店內。
不知是誰喊了一聲：“人在屋檐上！”
一道人影飛出，傘面裹著冰涼的雨珠，腳尖輕點在瓦片屋檐上，一手抓著春黛，一手以傘擋箭，落到地面上，與追蟬背對背站在了一起。
“你為什麽回來！”
追蟬對著背後的女人氣急敗壞地喊道，由於雨聲太大，他的聲音比平時高出很多，在四面楚歌大雨磅礴的此時此刻，聽上去有幾分英雄無路的蕩氣回腸。
百裏的一只眼睛被雨水浸濕，平靜的表情之下依舊毫無畏懼之色，冷艷冰霜的暗幫大當家，面對這種場面，依然是不屑於色：“我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。”
追蟬恨恨道：“早知道就不聽你的話，把那個女人放走了。”
百裏道：“這些人不是她引來的。”
劈開擦著眼角而來的一支箭，追蟬道：“你就這麽肯定！”
百裏：“這些都是長公主府的鐵騎，是沖著她來的。”
春黛一個煙花之地溫柔鄉裏唱曲彈琴的歌女，哪裏見過這種刀劍橫飛的場面，早就百裏帶著她飛出來時，就嚇得半暈過去，此刻就像一只柔弱的布偶娃娃，被拴在百裏身上蕩來蕩去，花容失色。
方紀平看著眼前場景，弓箭手已經射了上百發箭，被裹在傘後面的那兩個人竟然依舊是毫發無傷。他從未見過這麽可怕的高手，虹陵明面上的高手他見過不少，許多都在策天司裏和皇宮裏，暗面下的高手能令他吃驚不已的，眼前這兩個算是第一次。
延子均在旁邊提醒他道：“這樣下去恐怕不行。”
方紀平盯著傘下那一抹桃紅的衣裙，大聲喊道：“射向那個女人！”
顯然這一招應驗了。
所有箭手改變了目標，對準了春黛，哪怕是追蟬和百裏眼觀八方面面俱到，終有一兩支漏網之魚的箭他們顧及不到，隨著嗖的一聲，一支箭從春黛的體內穿過，鮮血噴薄而來，將她一身桃紅衣裙染得更加鮮紅。
百裏此時的獨眼裏被一抹懼色打亂了。
她的節奏亂了。
“乘勝追擊，繼續發射！”
弓箭手再次做好準備，隨著方紀平一聲令下，一道雷電劈下來，雨勢更猛，然而，詭異的一幕出現了，磅礴的大雨裏再也沒有一支箭撕裂厚重的雨簾。
所有的攻擊在這一刻仿佛停止了，除了雨還在下，春黛身上的鮮血還在流，其他的一切都靜止住了。
暗處，穆辛九抹去臉上的雨水，她緊張的神情也靜止住了。
方紀平看到一具具屍體從屋檐上被丟垃圾一樣丟下來，一個接一個的黑影出現在弓箭手嚴守的地方，就像是地獄裏的鬼魅，悄無聲息地割破了弓箭手的喉嚨，將他們扔到街道上摔成爛泥。
也是奇了怪了，箭雨沒了，真正的雨也越收越小。
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，所有人都被殺得措手不及。
這些黑影在一瞬之間解決掉了所有的弓箭手，又一眨眼之間出現在百裏的周圍，圍成一個圈，將她護在最裏面。
百裏將快流盡鮮血的春黛放到地上，神情比之前的面無表情顯得更為麻木，嘴裏念著一句：“我應該聽她的。”
方紀平瞬間感到駭然不已，命令地面上的鐵騎兵沖上去。
軍隊裏正統出身的騎兵，憑借的是霸道的武力和默契的陣型，而這群不知何處而來的黑衣人，武功路數邪魅陰狠，看上去是江湖殺手的作派風格。前者根本不是後者的對手。對方不出幾人就將騎兵的攻擊全都化解了。
方紀平看著在骯臟的泥水裏痛苦呻吟的手下，萬萬沒想到自己今晚這一仗會敗得如此徹底，不是他輕敵，而是對手根本摸不透。
虹陵有三大不能“碰”，第一是策天司，代表著說一不二至高無上的皇權；第二是長公主，代表著虹陵尊貴無比的天；第三是暗幫，一支在十幾年前建立起來的潛伏在虹陵的幫派，明面上的當家是一個名叫百裏的獨眼年輕女人，行事低調，鮮少露面，誰也不知道她的來歷，許多猜測她背後的真正主人，是可以和裴儼州、長公主相提並論的大人物。
方紀平奉長公主的命來緝拿犯人，他本以為對方會很快束手就擒，卻沒想到他們連長公主府的騎兵也敢殺，要麽是無法無天囂張無知，要麽他們後面那張牌比公主府還大。
思及此，方紀平已不敢再想下去。
這時，一道人影從天而降，橫在兩方之間，內斂不羈的飛魚袞服。高大的背影轉過身來，方紀平見到此人時神情頓時便成為了畏懼和敬意：“長使大人！”
裴儼州一出現，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了。
一群黑衣人中間的百裏，目光鎖定在這個氣勢無法讓人忽視的男人身上。
只見裴儼州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春黛掃了一眼，對中間的百裏說道：“人留下，你們可以走。”
百裏不屑道：“哼，你就算敢攔，我也照走不誤。”
裴儼州眉峰上的霧珠很淡，如他的目光，根本不把對方的挑釁放在眼裏。
追蟬在她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，百裏臉色頓變，不再遲疑，撿起傘離開之時，看到了不遠處從淅淅瀝瀝的秋雨裏走出來的穆辛九，對方的臉上寫滿了覆雜情緒。
那是一種難以置信的懷疑，是信任的破碎，是全然陌生的荒唐。
穆辛九悲哀地想，每個人都有秘密。百裏的秘密，竟然是她背後那張底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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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公主府的鐵騎集結在傘店周圍，弓箭手已掩藏在位置最佳的暗處伺機等待，延子均和方季平互相望了一眼，延子均走到傘店門前，擡手敲門。
裏面沒有傳來聲響。
延子均朝後頭望了一眼，方季平走下馬來，也敲了敲門。
二人耐心地等待著，朝天望去，豆大的雨點再往下掉，越來越密集。
“誰？”
這時，裏面終於傳來了回應。
延子均偽裝出避雨心急的樣子，朝裏面說道：“店家你好，我是趕路的行人，天下雨了趕不了路，正好看到你這兒有賣傘，想進去買一把傘。”
裏面的人在門邊回道：“天還沒亮，不做生意。”
裏面看來是不會開門了，方季平打算下令硬闖。他示意延子均靠去邊上，擡起手臂，向周圍屋頂上的弓箭手發出信號——門一開，就射箭。
這是要一個活口都不留的意思。
掩藏在暗處的弓箭手已經將第一支箭抵在弦上，準備在手臂落下的一瞬間，對門內出現的任何人射發出去。
就在方紀平的手臂快要與肩膀持平時，弓箭的弦已經崩到最緊之時，“嘎吱”一聲，門內出現了一個聲響，在這死寂沈默的近黎明之夜前夕，格外的清晰。
木板門被從裏面拉開，那鶴發童顏的青年男子撐著一柄傘立在門口，方紀平被對方特殊的外形驚了一驚。
追蟬微微一笑，目光掃向門外的鐵騎：“這麽多人都要買傘嗎？”
方紀平捏緊拳頭，背在身後，示意弓箭手待命，對白發的男子威脅道：“你知不知道你劫走的犯人是誰要的？”
追蟬反問：“你知不知道這裏是誰的地盤？”
方紀平威脅道：“我知道你是黑市暗幫的二當家。虹陵見不得光的的地下暗活都是你們在做。朝廷對此睜一只閉一只眼，但是你們現在插手了朝廷的案子，過了這條線，不交出人，就等著付出代價。”
追蟬無動於衷地繼續問道：“你還沒回答我，你知不知道這裏是誰的地盤？”
“區區暗幫也敢跟朝廷作對！”方紀平將對方這種態度看作是完全不放在眼裏的挑釁，不願再跟對方多費口舌，身後的拳頭緩緩扭轉一個角度，手心向下，五指張開。
對面數箭齊發，如貫雲之電，射向店內的人。
伴隨著轟隆隆的電閃，驟雨傾盆而下。
追蟬將手中的傘擋在身前，飛速旋轉，快得看不見傘骨和傘面，飛濺無數水花，竟奇跡般地將那些箭悉數擋掉了，而且傘面上毫無損壞的痕跡。
四面八方飛來的箭越來越多，門板上早已被插得千瘡百孔。
追蟬跳出店內，兩手各撐一把傘，把自己包在傘裏面，抵擋著四面八方而來的箭雨。隨著時間流逝，他手中的兩把傘已經快堅持不了多久。
“沖進去！”
方紀平帶著人沖進了店內。
不知是誰喊了一聲：“人在屋檐上！”
一道人影飛出，傘面裹著冰涼的雨珠，腳尖輕點在瓦片屋檐上，一手抓著春黛，一手以傘擋箭，落到地面上，與追蟬背對背站在了一起。
“你為什麽回來！”
追蟬對著背後的女人氣急敗壞地喊道，由於雨聲太大，他的聲音比平時高出很多，在四面楚歌大雨磅礴的此時此刻，聽上去有幾分英雄無路的蕩氣回腸。
百裏的一只眼睛被雨水浸濕，平靜的表情之下依舊毫無畏懼之色，冷艷冰霜的暗幫大當家，面對這種場面，依然是不屑於色：“我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。”
追蟬恨恨道：“早知道就不聽你的話，把那個女人放走了。”
百裏道：“這些人不是她引來的。”
劈開擦著眼角而來的一支箭，追蟬道：“你就這麽肯定！”
百裏：“這些都是長公主府的鐵騎，是沖著她來的。”
春黛一個煙花之地溫柔鄉裏唱曲彈琴的歌女，哪裏見過這種刀劍橫飛的場面，早就百裏帶著她飛出來時，就嚇得半暈過去，此刻就像一只柔弱的布偶娃娃，被拴在百裏身上蕩來蕩去，花容失色。
方紀平看著眼前場景，弓箭手已經射了上百發箭，被裹在傘後面的那兩個人竟然依舊是毫發無傷。他從未見過這麽可怕的高手，虹陵明面上的高手他見過不少，許多都在策天司裏和皇宮裏，暗面下的高手能令他吃驚不已的，眼前這兩個算是第一次。
延子均在旁邊提醒他道：“這樣下去恐怕不行。”
方紀平盯著傘下那一抹桃紅的衣裙，大聲喊道：“射向那個女人！”
顯然這一招應驗了。
所有箭手改變了目標，對準了春黛，哪怕是追蟬和百裏眼觀八方面面俱到，終有一兩支漏網之魚的箭他們顧及不到，隨著嗖的一聲，一支箭從春黛的體內穿過，鮮血噴薄而來，將她一身桃紅衣裙染得更加鮮紅。
百裏此時的獨眼裏被一抹懼色打亂了。
她的節奏亂了。
“乘勝追擊，繼續發射！”
弓箭手再次做好準備，隨著方紀平一聲令下，一道雷電劈下來，雨勢更猛，然而，詭異的一幕出現了，磅礴的大雨裏再也沒有一支箭撕裂厚重的雨簾。
所有的攻擊在這一刻仿佛停止了，除了雨還在下，春黛身上的鮮血還在流，其他的一切都靜止住了。
暗處，穆辛九抹去臉上的雨水，她緊張的神情也靜止住了。
方紀平看到一具具屍體從屋檐上被丟垃圾一樣丟下來，一個接一個的黑影出現在弓箭手嚴守的地方，就像是地獄裏的鬼魅，悄無聲息地割破了弓箭手的喉嚨，將他們扔到街道上摔成爛泥。
也是奇了怪了，箭雨沒了，真正的雨也越收越小。
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，所有人都被殺得措手不及。
這些黑影在一瞬之間解決掉了所有的弓箭手，又一眨眼之間出現在百裏的周圍，圍成一個圈，將她護在最裏面。
百裏將快流盡鮮血的春黛放到地上，神情比之前的面無表情顯得更為麻木，嘴裏念著一句：“我應該聽她的。”
方紀平瞬間感到駭然不已，命令地面上的鐵騎兵沖上去。
軍隊裏正統出身的騎兵，憑借的是霸道的武力和默契的陣型，而這群不知何處而來的黑衣人，武功路數邪魅陰狠，看上去是江湖殺手的作派風格。前者根本不是後者的對手。對方不出幾人就將騎兵的攻擊全都化解了。
方紀平看著在骯臟的泥水裏痛苦呻吟的手下，萬萬沒想到自己今晚這一仗會敗得如此徹底，不是他輕敵，而是對手根本摸不透。
虹陵有三大不能“碰”，第一是策天司，代表著說一不二至高無上的皇權；第二是長公主，代表著虹陵尊貴無比的天；第三是暗幫，一支在十幾年前建立起來的潛伏在虹陵的幫派，明面上的當家是一個名叫百裏的獨眼年輕女人，行事低調，鮮少露面，誰也不知道她的來歷，許多猜測她背後的真正主人，是可以和裴儼州、長公主相提並論的大人物。
方紀平奉長公主的命來緝拿犯人，他本以為對方會很快束手就擒，卻沒想到他們連長公主府的騎兵也敢殺，要麽是無法無天囂張無知，要麽他們後面那張牌比公主府還大。
思及此，方紀平已不敢再想下去。
這時，一道人影從天而降，橫在兩方之間，內斂不羈的飛魚袞服。高大的背影轉過身來，方紀平見到此人時神情頓時便成為了畏懼和敬意：“長使大人！”
裴儼州一出現，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了。
一群黑衣人中間的百裏，目光鎖定在這個氣勢無法讓人忽視的男人身上。
只見裴儼州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春黛掃了一眼，對中間的百裏說道：“人留下，你們可以走。”
百裏不屑道：“哼，你就算敢攔，我也照走不誤。”
裴儼州眉峰上的霧珠很淡，如他的目光，根本不把對方的挑釁放在眼裏。
追蟬在她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，百裏臉色頓變，不再遲疑，撿起傘離開之時，看到了不遠處從淅淅瀝瀝的秋雨裏走出來的穆辛九，對方的臉上寫滿了覆雜情緒。
那是一種難以置信的懷疑，是信任的破碎，是全然陌生的荒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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